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立冬了，又下雪了。萬物又回到洞穴，沉睡，等待初春的到來了。

這一天光正和暖，舒舒服服的。沒有所謂的“冬陽猛于虎”，也沒有寒冬臘月的陰寒刺骨。

卻正因患了眼疾，醫生囑咐一定要閉上雙眼在家靜臥，才抽身于數不清的習題冊、成摞的卷子，在本就掰著指頭過日子的高三歲月中偷得幾天閑暇，靜思回想曾經的種種。

小時候，大概也是這樣的季節，這樣的月份吧。只是，那時的北京還沒有這么多的聳立的高樓大廈，更沒有現在規規矩矩的柏油馬路。天冷極了，也許是因為初雪的緣故，一切的一切都是那么靜謐無聲。唯有房頂石瓦臺上偶爾掉下的幾滴融化了的雪水，嘀嗒作響。一雙溫暖的大手握著我的小手，漫步在皚皚一片的雪地之中。

不需我在意前方的路況究竟如何，大手自會帶我繞開潛在的土坑。不需我理會已然走了多遠，只知道來的路上有兩行清晰的腳印，一行大、一行小。時不時地還有駐足的痕跡，之后合并為一行深深的大腳印。再過一段，又變回兩行腳印……我只需隨心所欲地享受雪后的景色。看看雪后，飛出來覓食的小麻雀，探出洞來找尋曾經記憶的小白兔，運氣好，興許還能遇到從樹上蹦下來的小松鼠……走累了，就停下來，拽一拽拉著我的大手，揚著頭，“爸爸，抱抱……”之后這個大家伙就會俯下頭，任我騎在他的脖子上，用2歲半小孩說得還不利索的言語，快樂地叫喊著“喔~騎大馬咯~！”

慢慢地，小手變大了，大手則更顯寬厚了。

“這此考試怎么又這么低分呀？！伸手！”大家伙呵斥道。小手躊躊躇躇地從身后挪出。“啪！啪！啪！”紅腫的小手立即又縮回了背后。

“長記性了嗎？”

“嗯……”小家伙強忍住一直在眼眶里打著旋的淚水，把火辣辣的小手縮進衣袖。

現在，小手變得修長，跟大手像一個模子里刻出來的一樣，只是更有女子的婉俊、細膩。然而，大手則愈加蒼老了。

“乖，醒醒，該滴眼藥了。”大手輕輕地撥開小家伙的眼皮，用動作遲緩卻尚無一絲顫抖的大手為小家伙上藥。小手想上來揉揉腫脹的眼睛，被大手攔下。“不要動啊，否則什么時候才能好呀？歇一會兒，爸爸帶你出去走走。外邊下雪了。”

依舊是午后初晴的雪地，依舊是一雙大手拉著一雙小手，依舊是這父女二人。“乖乖，你眼睛還沒好，別睜開了，爸爸領著你走。”一雙溫暖、寬宥的大手握住了小手。小家伙閉上了雙眼，把緊緊地握住粗糙的大手。淚水劃過小家伙的臉頰，她卻暖暖地笑了。

“咯吱，咯吱……”大手握著小手，踏過皚皚白雪，漸漸遠去。

雪地上，只留下兩行并列的、清晰腳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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