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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時間該從地獄飛往天堂
一只蝴蝶的蛻變正歷經七次分裂
它看到遠處
茫茫黑暗中
一片發亮的地方
那是很多玉殿瓊閣
烈火撲上它的翅膀
在飛往天堂的途中
無數條蛇從低空盤起向它伸出長長的毒信
難道剛才天堂的景象只是騙局
仿佛有一百只手從四面八方想要撕裂它的翅膀
而剛才天堂的光彩其實是地獄火澤的反光
難以掙脫同時有一種力量把它卷向火海
它努力撲騰翅膀不讓它們變得更沉重
它不能讓那些火爬上自己纖弱的軀體
此時仿佛有一千個自己
而這一千個自己卻只有一個身體
每一個身體都要從靈魂掙脫而去
它以為自己死了
卻發現已經飛出了剛才的火炎
來到一片空虛之地
向上不見盡頭卻覺壓抑
向下不見地面卻感到地面的存在
這種感覺無比真實，這種感覺無比虛幻
它以為自己快沉睡
它以為自己會沉睡
同這片虛無一樣化為虛無
變作一羽淺淺的光
那光是一種無以言表的笑意
它快樂不起來也不覺得有什么值得悲傷
就這樣在漫漫無邊的空間飛行
它覺得簡直是在爬卻喪失了重量所以飛
它看到一座花園
怕又是一個陷阱
然而這座花園是它的夢
它戰戰兢兢飛到花園里
每一朵花都比它想象得要美
它并未看見藏在草里的毒蛇
甚至看到了也覺得它們不是毒蛇
而感覺更像軟軟的蚯蚓
它一點兒也不再覺得恐怖
但這只是一個夢境，一個夢想，一個夢游
空氣變得越來越冷
仿佛要凍結似乎不存在的時間
它不能往回飛，回望背后遠遠的、遠遠的
仍是那座天堂光鮮美好的假象
它只能飛往寒冰之所
它忽想起幼年時似曾聽聞的地獄
它感到自己的觸角開始耷拉下來
像兩支細細的打蔫的花
它覺得冷，更冷，越來越冷
它覺得冷，有點兒溫暖，溫暖，越來越暖
它懷疑自己是否又出現了幻覺
不可質疑，它看見一只凍住的同伴
絢麗剔透猶如價值不菲的飾品
正落在一朵美麗的冰凍曇花上
而腳下的冰湖上一眼望去開滿了這種美麗的花
它們的根吸取湖底沼澤的溫暖而讓枝葉不死更綻放出花朵
它害怕變成那個同伴那樣
但它無法阻止冰絲編織上它的羽翼
不能飛翔，就只能停留在這里
而它也確實很累，很累
如同一葉扁舟在浮游著碎冰的湖搖曳
恍惚一片落葉要被凍住在大雪封江的江面
它變得渺小得它自己都幾乎感覺不到
但又仿佛世界只剩它自己而詫異
難道自身的存在就是這所謂的世界的價值與意義
初若狹，若有光
它看到一眼光泉欲刺穿它的雙眸
那是它想握住卻抓不到的光亮
仿佛翼間碰撞著閃電
照耀它的翅膀，讓它第一次能看清自己翅膀的底色沁著瑰藍
它順著光束飛
拼盡最后全力
到達原本它以為可能再也到達不了的起點亦或終點
它來到一片翠綠的草地
還未被風吹干的露水濕潤而清新
它看清草地上有好多細碎的野花
它不敢落上去
因為它們看起來太小承受不了它的重量
它翅膀上金色的花紋在陽光下顯得甚至比陽光本身還要美麗
它忽忽飛在人間這座天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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